论吃金枪鱼,恐无地可与东京相比。据说,夏季东京鱼码头金枪鱼日交易量大约一千尾,秋冬季约三百尾。东京人对金枪鱼的喜好可见一斑。无论夏季的上千尾,还是冬季的三百尾,分别代表各个季节金枪鱼的捕获量,冬季大约只有夏季的三分之一。而且,其产地几乎清一色全是北海道。
北海道据我个人的经验,宫古金枪鱼的确名不虚传个头超大,一尾大都在两三百公斤以上,相当漂亮气派。品种当然非大黑金枪鱼莫属了。这种大家伙会自己钻进一种称为“岸网”的鲫鱼养殖的网内,人们只需要巧妙地将它驱赶拖上小船。可是,这种宫古金枪鱼现在已经极其稀少,鱼市码头上未必经常有货。外地捕获到的终究品质不及,自然而然,宫古金枪鱼成为抢手货。
宫古金枪鱼品味最差的要算长得像飞鱼的长鳍金枪鱼了因为鳍特别长,也被称为“鬓长”。这种鱼肉质松散、发黏,颜色煞白,先天味道不好,美食家终究是不会正眼看它的。不过在金枪鱼短缺的季节,三流餐馆也经常拿它做生鱼片。可是,这位“鬓长”仁兄总算也有了出人头地之日。前年,它开始大量出口美国,别人再也不敢小瞧它了。原来美国人将它烹饪后,夹入了三明治。
长鳍金枪鱼就是说,在美国发明了一种“鬓长”金枪鱼三明治,开始流行起来。这样一来,在日本长期受到冷遇的“鬓长”前年起在美国受到了热捧。渔村的鱼贩商人们一哄而上都忙于做“鬓长”的出口生意。谁知就在这当口,这位“鬓长”仁兄像是嗅到了什么似的,成群结队自己游到美国近海去了。去年美国出现了“鬓长”大鱼场,日本的“鬓长”只好留在“流行短发”的日本,继续忍受冷遇。
金枪鱼三明治此外,受东京人青睐的金枪鱼品种还有旗鱼、*肌,另有一种叫做“麦吉”的小型金枪鱼,因为其味道更接近鲣鱼,喜欢它的人也按鲣鱼去处理对待,因此,在此便不作讨论。*肌和旗鱼东京一年之内都有,不过,十二月到次年三月期间大多是台湾运送过来的,也就缺失了纯真“江户风味”的口感。*肌金枪鱼的最佳食用时期是八九月,来自沼津、小田原一带的才是正宗品味。旗鱼的正宗产地是房州桃子、东北三陆,也有来自长崎方面的。像这样,以宫古大黑金枪鱼为代表,季节不同,我们可以享用的金枪鱼也有所不同。
小型金枪鱼总之,虽然笼统都叫金枪鱼,其实其中的极品一般人未必品尝得到。接下来言归正传,就食用金枪鱼的经验略谈一二。在吃金枪鱼时,往往被行家忽视的一样东西就是萝卜泥。对萝卜泥似乎没有什么不。可是一到芥末,从颜色到辣味、甜味、浓稠度等美食家都会仔细要求。事实上,萝卜泥会对金枪鱼、天妇罗这些食品的风味产生很大影响。只要有刚采摘回来非常新鲜的萝卜泥,那么,即使天妇罗的油稍差一些,也不会有多大妨碍。吃金枪鱼时,只要萝卜辣味适当,新鲜萝卜泥甚至可以代替芥末。就因为萝卜不好才用芥末来补正。实际上,芥末并非金枪鱼最好的配料。
像寿司那样,完全不用萝卜泥时,当然就少不了芥末。所以金枪鱼寿司往往要放足芥末,让喜欢寿司的食客流着泪赞不绝口。然而,像羊羹那样的红肉因为脂肪少,所以芥末便会发挥威力;如果是中脂肪以上、脂肪集中的部位的肉,则芥末的辛辣便似被鱼油滑走一般失去威力。可是,金枪鱼稍有腥味,这种情况下,一定要配少许醋腌姜片一起食用。我个人的吃法是:放足芥末,然后再加两三片生姜。
芥末虽然寿司已被广泛用来做下酒菜了,但金枪鱼好像总是不太合适。它是用来配米饭的。所以,用来配寿司是第一选择;放在热米饭上吃排第二。金枪鱼泡饭之类也是美食通的特别喜好(所谓金枪鱼泡饭,即在刚蒸好的米饭上放两三片金枪鱼片、少许萝卜泥,加酱油,并浇注烫的浓煎茶的吃法)。事实上,在东京消耗的金枪鱼有七成好像用来做寿司了。
金枪鱼寿司原来,东京人引以自豪的食品大都不适合做下酒菜。寿司、天妇罗、荞面、鳗鱼、关东煮,作为下酒菜都不适宜。关东煮比较适合,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刚才提到过,金枪鱼的七成用于了寿司。当然,时间大约集中于夏季过后秋风渐起、进入冬季这段。夏季的大黑金枪鱼大致作为招牌摆放在鱼店的醒目位置,招揽生意。鱼码头上日成交量上千尾独步天下目本学的大金枪鱼,大部分以烤鱼、水煮鱼被摆上夏季的餐桌。当然,到了冬季,金枪鱼的腹下俗称“砂褶”肥肉,因为脂肪多,如木纹般的皮便形成难以咀嚼的筋。把这部分肉细切,用来做葱段金枪鱼火锅,将给寒冬中的东京人带来莫大的喜悦。老人们或许不喜欢这味浓油腻的吃法,但却会成为青壮年的美味。
寿司传说在东京,过去那些“清晨归家族”一般要在土堤八丁、浅草田圃等地吃早餐,享用店家端上的热酒、葱鱼火锅,不单味道鲜美无比,一度盛传还具有恢复男人性功能的效果。对恢复男人精神有帮助的金枪生鱼片,是一尾鱼中的上乘好肉(相当于牛里脊、霜花精肉),这部分非常有限。以横向腰围来看,在腹部砂褶与脊背的中间部分;以纵向身长来看,在颈部以下大致至腹部末端之间,即一般称为“中脂肪”的部位。只挑这些部分消费是要特别加价的。妇女则要选择羊羹色脂肪少、也就是不对男人口味的部位。
金枪鱼火锅另有一种称为“山鸡烧”的吃法。把金枪鱼的砂褶连皮一起切成厚片,涂酱烧烤。因为是脂肪最集中的部位,烧烤可不是件容易事。若是在家里做,搞不好恐怕会满屋弥漫油烟。可是,刚烧烤出锅、热乎平几乎烫嘴的金枪鱼肉,添上足量萝卜泥,浇上酱油,配那刚蒸好的米饭吃,要赶上空腹之人,米饭一定下得飞快。比起那水平一般的鳗鱼饭,味道不知要好多少倍!不过,这毕竟只是中年男人喜欢的大众美食。
金枪鱼烧烤说到大众口味,金枪鱼原本就不是贵族食品,很难令一流美食家满意。就算其中官古出产的上乘之物,其美味程度也是有限的。除以上列举的品种之外,另有价格便宜、肉色发白的眼旗鱼(做鱼块用),以及同样肉白但皮黑的金枪鱼,这种黑皮金枪鱼肉厚,一般体重在三百至四百公斤,价格也便宜;还有白皮的,出产于铫子、三陆方面的;还有小旗鱼、四鳍旗鱼、重量在一百公斤上下的各种旗鱼。最下等的要属眼睛大、两侧宽的大眼金枪鱼,还有一米以下的金枪鱼幼鱼等,以后择机再谈。